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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3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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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39.28

鼠鼠被機器人送回酒店時,已經是深夜兩點半了。

幾位新人類早已回到樓上的房間睡下,醬醬作為這次套餐的主要負責人,有責任去了解鼠鼠當下的現狀,而她的行動吵醒了隔壁房間睡眠偏淺的白壽眉,於是兩人一同來鼠鼠的房間查看情況。

鼠鼠的狀況並沒有白壽眉想象中那麽糟糕,甚至出乎白壽眉預料的好,好到讓人覺得詭異。

在被機器人送回來之前,鼠鼠的身體已經被清潔了一遍,專業機器人的清洗能力遠比人類手工要強,它們將鼠鼠裏裏外外都洗得幹幹凈凈,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男性體/液的臭味,只有消毒水的香味。

而鼠鼠也不知怎麽做到的,居然從那樣可怕的毒/品的控制中清醒了過來,並且在被慘無人道地欺負了八個小時後,精神狀態竟然不見一絲疲憊。

此刻的她蜷縮著光/溜溜的身體坐在床上,雙臂緊緊地抱著腦袋,一動不動地低聲啜泣著。

白壽眉借著臺燈的光看向鼠鼠,只見她身上有很多被抓傷的紅痕,但是遠比想象中要輕很多,甚至讓人覺得即使是普通男女情侶之間發生關/系,情到深處也可能會留下這樣程度的痕跡。

白壽眉想了想,覺得或許是因為欺負鼠鼠的家夥是一群有編制的舊人類吧?

畢竟耀星大陸的男人的日子可不比地球的男人的日子好過,弄傷一個小姑娘是小事,破壞了新人類定下的規矩就等於是在自毀前程,這才是大事。

“我奉勸你最好別哭了。”醬醬用冰冷的聲音道,“新人類大人們的聽力比我們和舊人類要好,雖然這房子隔音效果不錯,但畢竟是深夜,如果吵到哪位大人,你會有什麽下場,你自己心裏清楚。”

鼠鼠立刻噤了聲,可又因為忍不住,不斷地發出抽泣聲,最後因為抽泣時被冷空氣嗆到了,開始無法自控地打嗝。

醬醬頓時狠狠地瞪了一眼鼠鼠,她轉過身,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裏取出一瓶澄清透亮的液體,倒了一小杯端給鼠鼠道:“喝掉。”

鼠鼠這才顫巍巍地擡起頭,用哭腫了的雙眼看向醬醬問:“這……這是什麽……”

“你說是什麽?”醬醬冷漠地反問,“我們身為雙聖兒,本應該只服務於新人類大人們,可是為了這個世界的未來,我們被迫委身於榮譽新人類,但榮譽新人類無論獲得何種頭銜,都不過是骯臟的舊人類,你難道想讓舊人類的氣味停留在你的腸胃裏嗎?”

鼠鼠一聽,立刻接過杯子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後露出痛苦的表情捂住肚子。

白壽眉接過杯子聞了一下,發現是一股消毒酒精味,於是問:“這是什麽?酒精?”

“98度可飲用酒水。”醬醬面無表情地回答,並一把奪過白壽眉手中的酒杯道,“高濃度的酒水可以清空她體內的汙穢。”

“好家夥,你這比拔火罐的95度酒精都高3度。”白壽眉錯愕道,“她一天沒吃飯喝這麽高度數的酒,你不怕她胃穿孔嗎?”

“如果她連吃飯都需要別人專門操心,那麽生死有命,她提前離開世界也是對這條蠢命的寬容。”說著,醬醬轉身帶著酒瓶和酒杯離開。

白壽眉見狀,本來也打算回房間接著睡覺,可又有些於心不忍,於是轉身去餐廳取了瓶酸奶回來,放在鼠鼠的床上道:“喝了吧,我以前喝酒胃痛就喝酸奶,我覺得有用。”

可誰知剛才一直可憐巴巴只知道哭泣的鼠鼠突然擡起頭,眼含怒意地瞪著白壽眉道:“你裝什麽好心腸,是你把我名字說出去的!賤人!”

“我不說,和你一起被拉去‘散花’?”白壽眉也沒打算做個聖人,直白反駁道,“都是苦命人你跟我嚷嚷什麽?你有功夫對著我算賬,不如誰害得你,你拿著刀去捅死他,他現在應該睡著呢,你有一定概率成功。”

鼠鼠一聽,氣得渾身發抖,可又不知道反駁什麽,索性像個無賴一般張口對著白壽眉的手咬了下去。

白壽眉吃痛地“啊”了一聲,反手抓過床頭的抽紙盒狠狠地砸在鼠鼠頭上,然後趁鼠鼠抱頭之際用床單將她裹成一個卷鴨餅,擡腿將這個“卷餅”踹到了墻角才帶著怒意離開。

“王八蛋……”白壽眉看著自己手掌上的一排牙印道,“狼心狗肺真是……”

這一晚,白壽眉睡得不太好。

也不知怎麽的,她總覺得心臟跳得格外得快,似乎即將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第二天一早,幾個新人類因為前天玩得太晚還在賴床,醬醬召集女生們提前集合,卻唯獨不見鼠鼠走出房間。

旁邊的貓貓並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一切,打算親自去鼠鼠的房間看看,卻被醬醬攔在了外面。

“白壽眉。”醬醬道,“你跟我進來。”

突然被指名道姓,白壽眉隱隱覺得哪裏不太對,卻仍是應了聲跟著醬醬進入了鼠鼠的房間。

門推開的那一刻,一股刺鼻的怪味撲鼻而來。

白壽眉下意識地看向床榻,等看清床上的人後,瞬間嚇得向後連退三步。

此刻的鼠鼠,瞪著空洞的雙眼躺在床上,眼白上布滿了血紅色的血絲,雙眼眨都不眨,她渾身都是黑紫色的瘢痕,看起來就像是一具死前遭受過長時間暴力淩虐的屍體。

“她……她……”白壽眉頭皮發麻,指著床上的人結結巴巴了許久,才問出心中所想,“她……死了?”

醬醬沒有回答白壽眉的問題,她像是早已見慣了這樣的場面,走到鼠鼠面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道:“守好門,別讓外面的那幾個進來,怕她們承受不了。”

說話間,醬醬已經掏出通訊器聯絡急救中心,並為鼠鼠蓋上一條毯子,護住她赤/裸的身體。

“我……”白壽眉瞬間感覺大腦像是要爆炸,巨大的恐慌感撲面而來,她強裝著鎮定再一次問醬醬,“她怎麽了?”

“你覺得?”沒想到,醬醬頭也不不回地反過來問白壽眉。

“她……”白壽眉第一反應是“該不會是自己昨晚用紙盒子砸死的吧”,但轉念一想,那個紙盒子是皮質的,能砸死人就怪了;於是又好奇“難道是喝白酒胃穿孔死的”?但再轉念一想,胃穿孔也不該是那個死狀啊……

此時,急救機器人已經趕到,它比傳統的機器人都要大,像是一輛小車似的,在簡單檢測了鼠鼠身體情況後,迅速張開後備箱將鼠鼠收了進去,然後亮起頭頂的紅燈離開了。

這時,白壽眉突然想起昨晚鼠鼠被送回來時的古怪場景,她結結巴巴地問出心中疑慮道:“難不成……昨晚她被送回來的時候……用什麽藥物掩蓋了原本的身體狀況……嗎?”

“算你聰明。”這時,醬醬才擡頭,正眼看向白壽眉並回答她的問題,“吸/毒會增加大腦的亢奮程度,昨天她直接接觸了過於高級的毒/品,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連續被迫讓大腦持續興奮足足八個小時,很容易猝死。

所以,為了讓她在‘天女散花’的八個小時內不會出現生命問題,對方酒店應該給她註射了與毒/品強刺激性截然相反的藥品,但是後果也很嚴重,當毒/品的強刺激性消散之後,身體也會進入低谷期,藥品、毒/品雙重低谷期以及身體極端疲憊的狀態下,依舊很容易猝死。

所以,為了避免她死在酒店導致發生官司糾紛,‘天女散花’結束之前,酒店應該又給她註射了回光針一類的產品,那種針劑的特點是三兩個小時就會代謝一空,且帶有強刺激性能短暫讓鼠鼠看起來很健康……”

聽著聽著,白壽眉發現自己的耳朵開始嗡鳴,她已經有些聽不進去了。

她打斷滔滔不絕的醬醬,有些氣憤地問:“既然你什麽都知道,為什麽不第一時間送她去醫院,還給她喝那麽高濃度的酒精?你不知道酒精也是強刺激性嗎?”

醬醬卻一臉淡漠地回答道:“一個雙生兒,被一群舊人類那樣糟蹋,失去了寶貴的貞/潔,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啊?”這是白壽眉第一次在耀星大陸聽到“貞/潔”兩個字,以至於她聽到這兩個字的那一剎那甚至反應不過來這個詞到底是什麽意思。

“雙聖兒是兩名聖女共同的結晶,是世界上最純潔的生物,雙聖兒的貞潔理應留給新人類大人,不可以被其他物種踐踏。”醬醬一臉虔誠且堅定地說道,“一個被舊人類輪番踐踏的雙聖兒,她已經不潔了,但凡她有一點點尊嚴,都應該為了貞潔去死。”

“……”白壽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應該感謝昨晚放在床頭的是一個皮質抽紙盒。”醬醬又道,“如果昨晚你拿在手裏的是玻璃制品,並且昨晚你砸傷了她的頭部,一旦她真的死了,打官司的時候對面酒店一定會不留餘力的將她最終死亡的責任甩給你,最終你說都說不清,指不定會承擔至少三成責任,那時候,你就得終身留在這裏還債了。”

“……”白壽眉聞聲,再一次側目看向床頭櫃上的那個抽紙盒。

雖然導致鼠鼠變成那副模樣的人並不是她,可是,當視線落在抽紙盒上時,昨晚舉起它的那只手會覺得隱隱發燙,難以自處。

白壽眉忽然想起了研一時,導師在帶她們去某地參觀博物館時的情景——

歷史告訴她,人不但會“吃”人,人還會吃人。

“菜人”這個詞由來已久,鬧饑荒的時候,人吃人是很常見的事,上一次人吃人的歷史過去還不過百年。

老師說,人類就是這樣一種覆雜的生物,你說人善良吧,人可以很善良,你說人殘忍吧,人可以比任何動物對待同類都要殘忍。

正如白壽眉此刻眼前所看到的。

如果說新人類的政策是將鼠鼠禁錮在黑暗裏的牢籠,那麽醬醬那一杯高濃度的酒精就是將鼠鼠推向深淵的背後一手。

醬醬的三觀形成離不開新人類教育的結果,可是年近40歲的她也在橘深公館裏度過了無數個歲月,見到了無數的人與事,她的無情為什麽只增不減呢?

也對,她當然會無情了,不能反抗的規則只能去享受,媳婦好不容易熬成了婆婆,如果還不能像曾經的婆婆一樣享受作威作福的權力,那她這輩子就只是個受氣包了唄……

白壽眉覺得心煩,不想再去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於是她從鼠鼠的房間裏出來,下樓去吃早餐。

餐廳裏,她遇到了紫姼。

“怎麽了?”紫姼看向她,察覺到她臉色不好,於是問,“經歷了不好的事?”

白壽眉走到紫姼身邊坐下,因為剛剛見了鼠鼠的慘狀,她目前吃不下飯,於是只好簡單地吃些水果道:“嗯……沒事。”

她不想為無法改變的事哭喪,所以索性什麽都沒說,而是岔開話題道:“紫姼,你說,如果你是一個新人類,你會覺得煩惱嗎?”

“會吧。”紫姼一邊吃盤中的牛排一邊回答,“我要是在新人類這麽棒的教育體系下連C級維持起來都很困難,我一定想挖個地洞鉆進去。”

“為什麽?”白壽眉不理解,“能維持住C級就要什麽有什麽,世界上除了新人類,誰還能過得這麽爽?”

“可是掙破銅爛鐵的想掙銀子,掙銀子的想掙金子,掙金子的怕明天掙不到金子。”紫姼道,“人是永遠不會滿足現階段的。”

“是嗎?”白壽眉撐著下巴道,“我感覺我在來耀星大陸之前一直挺滿足啊。”

“你確定嗎?”紫姼反問,並道,“有時候人對現階段的滿足只是因為無法摸到更高層次的自我安慰,簡單點來說,這叫做‘被迫看開了’,就像是人都要死,所以即使我們再害怕死也不得不說‘死就死吧’。”

“哈……”白壽眉感覺紫姼說的確實有那麽些道理。

小時候經歷過黑吃黑的她確實早就學會看淡生活中的很多事,能爭則爭,爭不了除了罵幾句,其實真的也沒什麽別的辦法。

“對了,你那邊相處得怎麽樣?”紫姼問。

“不太妙。”白壽眉老實回答,“他昨天難得找我抒情,我沒跟上他的節奏,你那邊呢?”

“有點怪。”紫姼回答道。

“什麽怪?”

“昨天他們吸大了,聊了些東西。”紫姼將聲音壓低了幾分道,“他們說,有了那個東西,政府很快就會向他們投降。”

“哈?”

“可能只是吸大了的玩笑話,我沒當真。但是,他們也說了一些別的有意思的事。”紫姼道,“他們說,他們擁護的是右教。”

“右教?”白壽眉聽過,但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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